歡喜做 甘願受
二○○六年退休後，兒子怕我在家太無聊，於是買了幾本「數獨」演算題，讓我打發時間。我當它是一種數字遊戲，一玩就上癮，至今依然樂在其中，一天若不做，就像失落什麼似的有點不自在，數獨已成了我生活中的一部分。
話說二○○九年，我應邀在社區長輩的懇親會活動中幫忙做腦力訓練的遊戲，以「數獨」為講題。自忖規則簡單，變化無窮，是好玩的遊戲，只需在九宮格裡填一到九的數字，不必演算，但需要一些邏輯的思考及一點竅門，人人都可以玩又兼可訓練腦力，是年長者維持腦力的好方法。
當天來了三十多人，腦力訓練的遊戲排在活動結束前，我準備了三打鉛筆，拷貝多份練習題。當我介紹過數獨遊戲規則，列出各式各樣的範例後，才知道很多人沒玩過，也沒聽說過。我以最簡單的方法加以解說，只教初級的數獨，八十一個格子中只填二十七個數字。為鼓勵大家，答對的人有獎。
大半的長輩們很快就弄清楚了做法，專心做起練習題，有不少人第一次做數獨填字，居然全答對了，很是興奮，但有幾個人仍是一臉茫然，我一再強調這只是一種數字遊戲，不是考試，不要緊張。
時間結束了，有很多人不肯離去，還繼續在做。散會時，有一位坐在最後面的女士，悄聲告訴我：有幾個長輩在嘀咕：「真是的！老遠跑來，把我們當成學生，還要做練習題考我們。」
當時我第一個反應是難過和錯愕，花了心力，只是想讓大家學點東西，沒想到卻換來一些人的抱怨，心情好沉重，回家也不敢提及此事，深怕外子怪我多事自找麻煩。
夜裡居然做了一個夢，依稀記得自己在一片吵雜聲中悄然走出課堂，背後傳來一陣耳語：「把我們當小學生，填數字怎能算遊戲」？醒來覺得有點悵然，當時怎沒想到BINGO（賓果 )好玩、卡拉OK能帶動歡樂？
事後檢討，或許我真的錯了，上了年紀的長者來參加活動只是想與老朋友敘舊，並不想傷腦筋學東西；會場雖然以六、七十歲者占大多數，但也有八十多歲的長者，事前沒仔細考慮到聽講的對象，是我的疏忽，應以趣味性、娛樂性的活動為佳，才能帶動整個活動的樂趣。
雖然只是小部分人的反應，令我好自責，耿耿於懷，多日無法釋然，外子說：「要求自己做到讓每個人都滿意，那是不可能的事。每件事盡力而為，就是做好義工的本職。難過和錯愕打哪處來呢？只要妳覺得有意義又是自己樂意做的事，不要因少數人的耳語，打垮自己的熱誠」。
團體中有時難免會有一些抱怨又何妨，正因有一群努力志願的工作者，才能鼓勵人們積極參與活動，奉獻的人也同樣蒙受其惠。一語驚醒夢中人，茅塞頓開。
二○二○，我卸下了十年來默默做了三任幕後秘書職的工作及團契義工，其中有苦也有樂，更學到不少做人做事的經驗及歷練，是金錢也無法買到的，若不是外子一席話，解開了我的心結，我一定仍裹足不前，無法體會服務長者是一件多麼幸福又快樂的事。只求付出，不求回報，才真正體驗證嚴法師：「歡喜做甘願受」的名句。
本文已發表於世界日報家園版 2022-05-13
